【博物之島新訊】歧視仍未終結?游擊隊女孩40週年特展

游擊隊女孩於紐約Hannah Traore Gallery舉辦「歧視之國:游擊隊女孩談偏見、金錢與藝術(Discrimi-NATION: Guerrilla Girls on Bias, Money, and Art)」,期待與新世代產生更多互動。(©Hannah Traore Gallery)

作者:郭冠廷高雄市立美術館助理研究員)

知名女權主義藝術團體游擊隊女孩(Guerrilla Girls),正於紐約下東區Hannah Traore Gallery舉辦商業展覽「歧視之國:游擊隊女孩談偏見、金錢與藝術(Discrimi-NATION: Guerrilla Girls on Bias, Money, and Art)」(展期至2025年03月29日)。本次展覽主要以其代表性海報作品為核心。適逢游擊隊女孩成立40週年,她們「重回」發源地紐約,透過展覽與新世代互動,也象徵性地回顧早期的戰鬥場景:以諷刺海報進行街頭游擊。

 

對抗性別與種族歧視:長達40年的奮戰

成立於1985年游擊隊女孩已活躍40年【註釋1】,以揭露並批判藝術圈的性別與種族歧視而聞名。她們透過製作幽默慧黠的諷刺海報、廣告刊板與行動藝術,對父權社會的偏見歧視發出游擊攻擊。團隊最初由7位女性藝術家組成,成員頭戴大猩猩面罩、隱姓埋名,並使用已故的女性藝術家作為個人代號。游擊隊女孩多次表示「我們想專注在議題之上,而非我們是誰」,透過匿名發聲,持續為平權奮戰。

 

「歧視之國」展覽回顧游擊隊女孩標誌性的海報作品。(©Hannah Traore Gallery)

本次展覽呈現游擊隊女孩1986至2016年的海報與活動文宣,凸顯了她們一貫的創作策略:運用簡潔有力的文字、強烈對比的圖像,將創作轉化為批判武器,激發公眾思考與行動。其中,包含她們最早且最重要的創作之一《紐約只有 4 家商業畫廊展示非裔女性藝術家的作品》(Only 4 Commercial Galleries in NY Show Black Women, 1984)。該作品以直白的數據和諷刺的鮮明視覺風格,揭示1980年代紐約藝術界的性別歧視與種族主義,同時也是本次展覽的核心議題。

 

1984年的海報《紐約只有 4 家商業畫廊展示非裔女性藝術家的作品》是游擊隊女孩最早、最重要的創作之一。(©Hannah Traore Gallery)

 

游擊隊女孩的著名嘲諷海報作品《女人一定要裸體才能進入大都會博物館嗎?》(Do women have to be naked to get into the Met. Museum?),透過1989、2005到 2012年的統計數據,直指美術館中的女性裸體畫像和女性藝術家展示比例的巨大落差,其數據變化發人深省。( © Guerrilla Girls, courtesy guerrillagirls.com)

化名 Käthe Kollwitz的游擊隊女孩創始成員強調:「藝術市場仍被知名男性藝術家主導,他們比同樣有名的女性藝術家賺更多報酬。 但自從我們開始行動,情況已有所改變」。

此外,本次展覽的大部分作品並不出售【註釋2】。儘管游擊隊女孩享譽全球,過去卻很少在畫廊進行商業展出,主要源於她們對畫廊的批判和監督立場。如今,Hannah Traore Gallery主動尋求合作,也顯示創作環境和藝術市場的轉變:雙方不再局限對立關係,而是成為具有共識的未來夥伴。畫廊負責人Hannah Traore表示,女性藝術家的市場正以「蝸步」的速度轉變——雖然進程緩慢,但仍充滿希望。

 

Keep chipping away!人人都可成為「游擊隊女孩」

回望臺灣,殷寶寧(2024)指出,國內博物館對性別議題的多元討論,仍待積極推進,而以生理女性為策展論述主軸的博物館實作依然稀缺。去年國內美術館不約而同推出女性藝術家的典藏特展,其中,高雄市立美術館的大南方多元史觀第三部曲「珍珠—南方視野的女性藝術」(2024/10/5-2025/3/16),與新加坡國家美術館、新加坡美術館合作策劃,呈現臺灣與東南亞女性藝術家豐富的創作面貌;臺北市立美術館「飛地:一部自傳的誕生」(2024/10/05 -12/15)則聚焦於跨世代女性藝術家的生命故事。兩檔展覽備受好評之餘,也引發我們思考:究竟藝術圈是缺乏女性藝術家,還是需要更積極、深入的研究和論述?我們需要更多女性藝術家展覽嗎?還是應該更重視策展實踐中藝術家性別比例的平衡?

或許,在關注性別正義的策展實踐上,可以借鏡游擊隊女孩的精神:持續行動、持續質疑、持續推進對話。無論當前的改變看似多麼微小,唯有不懈努力,藝術的平權才能真正成形。如同游擊隊女孩座右銘「做一件事。如果有效,就再做一件。如果沒效,那就繼續做下去。持續削弱不公!」(Do one thing. If it works, do another. If it doesn’t, do another anyway. Keep chipping away! )。

洛杉磯蓋蒂研究中心(The Getty Research Center)正籌備游擊隊女孩回顧展,預計今年秋季開幕。自她們行動至今,這場對抗歧視的倡議仍在進行,並邀請你我加入出擊。


【註釋1】游擊隊女孩成立於 1985 年,起因是表達對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MoMA)展覽「An International Survey of Recent Painting and Sculpture」中性別歧視現象的不滿——165位參展藝術家,卻僅有 13 名女性。憤怒的女性藝術家組成「游擊隊女孩」,並以匿名方式發起行動,透過街頭海報、行動藝術與出版品,揭露藝術界對女性與少數族裔藝術家的排擠,開啟了一場持續至今的抗議與倡議運動。

【註釋2】游擊隊女孩成員Käthe Kollwitz(化名)表示:「我們的作品不是畫廊可以賺錢的東西,因為我們的海報售價只有 30 或 40 美元,這無法讓畫廊生存下去」。

 

執行編輯:謝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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