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之島新訊】揭開自由之都的悲傷記憶,荷蘭首座國家大屠殺博物館開幕

常設展聚焦二戰期間尤太人的個人故事,及荷蘭如何面對大屠殺歷史。(荷蘭國家大屠殺博物館 提供)

作者:林蔓娟 (阿姆斯特丹市政廳地景建築師)

 2024年3月荷蘭首座國家大屠殺博物館(Nationaal Holocaustmuseum)於阿姆斯特丹市中心東側的尤太街區(Jodenbuurt)開幕,此時正值以巴衝突之際,以色列總統親臨開幕現場引發荷蘭社會的廣泛關注,及許多抗議人潮。即使開幕儀式因抗議活動蒙上些許陰影,卻不減館方試圖揭示歷史真相的初衷,並強調以阿衝突正凸顯了「及時辨識不義,並思考如何建構一個正義、民主且開放的社會」的急迫性【註釋1】。

 

荷蘭首座國家大屠殺博物館。(© Stefan Müller, 荷蘭國家大屠殺博物館 提供)
該館建築前身為教師訓練所,後院緊鄰的幼兒園,在二戰期間曾安置即將被遣送至集中營的尤太兒童。反抗組織利用後院的圍欄,設法將兒童偷運至此後,轉送往寄養家庭。如今,我們也可以在館內看見他們的身影。(荷蘭國家大屠殺博物館 提供)
聚焦受害者的個人故事 :連結記憶、見證歷史

常設展以十二個主題【註釋2】聚焦二戰期間荷蘭尤太人的遭遇,帶領觀者直視大屠殺的暴行,也見證戰後倖存者如何跨越瘡痍、重拾生機。

沿著展覽路線可見陳列受害者私人物件的展櫃,以此連結他們的哀傷記憶。例如,埃絲特的藍色六角星手鏈,訴說他們一家的家庭悲歌。在納粹入侵荷蘭後引發的一波自殺潮中,埃絲特一家決定一同自殺,年幼的生命戛然而止。然而,父母雅克與伊麗莎卻僥倖獲救。不幸的是,兩年後雅克不敵納粹壓迫,選擇在警察拘留室中自殺生亡。而埃絲特的手鏈則陪伴著伊麗莎,度過集中營的艱難歲月。

 

左:埃絲特的六角星手鏈;右:埃絲特母親伊麗莎允求安樂死的信件,其在戰後參與荷蘭尤太復國主義聯盟(NZAB)活動,然仍難以擺脫創傷。(林蔓娟 攝影)

此外,錯落於展區中倖存者的自敘短片集,以第一人稱的敘事方式,描繪彼時的迫害現場,翻轉被一略概括的「尤太群體」,強調「受害者」身分外的個人特質,成為獨立且獨特的「我」,呈現更具人性、多元的生命故事。

 

受難者自述影片。(林蔓娟 攝影)
揭開隱於自由之都背後的黑暗歷史

展覽透過遍佈展牆的反尤太措施,揭示納粹藉頒布法令,營造歧視、隔離、驅逐尤太人是合法暴行的假象;或是由尤太檔案盒堆砌的牆面,訴說納粹假借提供社會資源之名,成立「尤太委員會」行監管、約束之實等種種虛與偽蛇。

並探究社會制度如何在無形中助長大屠殺,如荷蘭扎實的戶政系統與緊密的柱狀社會【註釋3】結構,加上有效率的制度與務實性格,皆為納粹創造控制尤太群體的有利條件。藉此帶領觀眾重新思考「加害者」未必僅是極端的邪惡:大眾自我思考的停滯、對權威的盲從和道德的混淆,也可能成為排尤行動的幫兇。

 

常設展牆面佈滿納粹於荷蘭頒布的反尤太政策法令。(林蔓娟 攝影)
尤太檔案盒,回顧納粹利用戶政註冊系統,掌握尤太社群的個人資料。(荷蘭國家大屠殺博物館 提供)

走出博物館,來到對街的荷蘭劇院(Hollandsche Schouwburg)大屠殺紀念空間,在二戰時此地也曾為尤太人關押地,現今已轉變為敞亮的空間,中間矗立著殘存的牆面及受難者紀念碑。沿著迴廊走,牆上的裝置播放著無數生還者的故事,不斷地提醒我們持續面對當處社會中的衝突與挑戰。

 

博物館對街荷蘭劇院的紀念空間。(林蔓娟 攝影)

【註釋1】館方聲明稿原文 “This horrific war and its consequences in the Netherlands make our mission all the more urgent.”

【註釋2】展示主題包含:破碎的生命(Shattered life)、序幕(Prelude)、佔領(Occupation)、全面隔離(Complete isolation)、肇事者(Perpetrators)、屠殺的開始(The murder starts)、藏身(Hidden from view)、無路可返(No way back)、受困(Trapped)、謀殺(Murder)、終戰(End of the war)、走出陰影(Out of shadow)。

【註釋3】荷蘭柱狀社會以宗教和意識形態分為不同社群,被稱為「柱」(Pillars)。每個柱子都有自己的社區、學校、醫療設施、媒體等社會機構。不同柱之間很少交流和交融,通常保持獨立且自給自足。柱狀社會的用意在維持社會穩定,防止宗教衝突和社會分裂。

執行編輯:謝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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