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之島新訊】由小見大—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典藏展:不期而遇的美好

吉野英理香〈JOBIM〉系列 ,2022。(Yoshino Erika, from the series JOBIM, 2022, Collection of the artist.)

作者:王欣翮(倫敦大學亞非學院藝術史與考古學系碩士

隱身惠比壽花園廣場的東京都寫真美術館,若無留心還真沒發現入口。當循著指示前往,牆上大幅輸出的攝影名作[註1]和饒富趣味的縮寫「TOP MUSEUM」[註2],揭示日本唯一的攝影與影像類綜合美術館正立基於此。

該館於1995年創立,據策展人笠原美智子回溯,1990年代前的日本美術館既缺乏攝影領域策展人、也未曾將攝影納入收藏體系。故攝影師們集結,向政府施加成立攝影美術館的壓力;與此同時,東京都知事鈴木俊一偶然參訪巴黎攝影月,故著手規劃創館事宜。適逢日本泡沫經濟,資金豐沛的東京都寫真美術館順利打下建館基礎與系統性的收藏計畫。儘管經濟崩盤後一度面臨營運危機,2000年接連出任館長的企業家德間康快與福原義春積極改革,不僅將一樓大廳改建成收費電影院,更大力推動會員與募款制度,並將大眾行銷與教育推廣意識埋入館內人員心中,方才形塑出如今面貌。

具有影響力與存在感的美術館為目標,如今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已超過八百萬參觀人次,實際到訪時,的確感受到其洋溢的魅力。儘管面積不大,展覽依舊小而精美,呈現館方從多方角度切入收藏的企圖。

東京都寫真美術館外觀。(©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

【博物之島專文】在時間裡徜徉—東京都寫真美術館特展《写真の時間》


 

當人們趨之若鶩地朝聖「深瀬昌久 1961-1991 回顧展」之際,我在館員的推薦先赴三樓觀看「TOP典藏展:不期而遇的美好(TOPコレクション:セレンディピティ)」(2023.4.7-7.9)。「セレンディピティ(Serendipity)」源自於《錫蘭三王子歷險記》(The Three Princes of Serendip),故事中三位王子憑藉機智與運氣,循著蛛絲馬跡完成旅程。英國作家Horace Walpole則挪引故事創造「Serendipity」一詞,日後亦衍伸出「不期而遇的美好」一詞,然而比起美好的事物本身,「Serendipity」更著重描述遇見美好事物當下那無以名狀的情景,不僅使這個詞難以翻譯,連清楚形容都顯得艱難。

「TOP典藏展:不期而遇的美好(TOPコレクション:セレンディピティ)」特展展場。(王欣翮 攝影)
牛腸茂雄〈日々〉系列,1967-1970。(王欣翮 攝影)

 

以此為名的展覽,其論述則改從案例切入。先是將王子旅途中的「Serendipity」帶入觀者的生活,透過日常案例來傳達其況味,例如:我們都曾受明信片的圖像觸動,進而決定珍藏;或是從拍攝的眾多照片裡,意外發現其中巧合。而「Serendipity」不單只是美好事物或情境,更重要的是發現美好的能力、觸發美好的幸運,以及起身尋找的行動。

策展人假定觀賞展覽便是「Serendipity」綻放的時刻之一,當觀眾行經策展人刻意從中平卓馬龐雜的〈日常〉系列裡挑選並置的照片、以及吉野英理香鋪排的〈JOBIM〉,便能經由日常不過的景象察覺相似的元素,或發現讓人會心一笑的構圖巧合,那些細節,無非是串起瑣碎生活的關聯,更是「Serendipity」的運轉。進一步,策展人邀請觀眾察覺攝影師的思緒,讓觀展旅程不只是撫慰全球疫情之後的受創心靈,更希望觀眾有機會激發內心的「Serendipity」。

中平卓馬〈日常〉系列,1990-1996。(王欣翮 攝影)
吉野英理香〈JOBIM〉系列,2022。(王欣翮 攝影)

 

如此一來,展覽方臻至完成——不僅是策劃和佈展,更仰賴觀眾內心的激盪。當觀眾重新組織瑣碎片刻之時,亦將攝影師自身都未察覺的連結顯像,其發現不僅是「Serendipity」,一場只存在於觀眾內心的工作坊也正悄然運作。

從攝影憑什麼是藝術,到如今理所當然地認為攝影是藝術的一部分,東京寫真美術館持續透過收藏、研究、展覽與教育等面向,探討攝影與影像為何的核心問題。「TOP典藏展:不期而遇的美好」雖然命題微小,但正是由這些逐漸累積的細小想法,方能啟發觀眾踏上探索的旅程。

 

執行編輯:郭冠廷


註釋:
  • 註釋1:依序為Robert Doisneau《市政廳前之吻》、Robert Capa《諾曼第登陸》與植田正治的《有妻子的砂丘風景III》。
  • 註釋2:開館20週年之際,東京都寫真美術館進行品牌重整,將英文名字定調為Tokyo Photographic Art Museum,暱稱為TOP MUSEUM。同時委請設計團隊設計宛如光影變化般的標準字,提高品牌辨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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